不过,有钱有闲的人家,才能时不时拿出糖梅待客,穷门小户能端出两盘米花、沙壅,已经很有面子了。屈老夫子在《广东新语》里津津乐道的茶素,说起来也没多少,就算把老夫子列举的应节点心,比如端午粽子、重阳糕、冬至汤圆以及粉果之类,都加进茶素的行列(按老夫子的说法,这些点心都可佐茶,与茶素相杂而行),与现在琳琅满目的茶点比起来,也是小巫见大巫。

以屈老夫子的吃货本色,绝不会把当时好吃的东西遮着藏着,必要一样样说出来才罢休。那么,老广州琳琅满目的茶点到底是如何演变而来的呢?且让我们穿越到清末的茶居和茶楼看一看。二厘馆劳作阶层乐土 油条粉面管饱在今天的广州城,随便找个粤菜馆,就可以从早茶开始,一直喝到夜茶散场,直落午餐或直落晚餐,也随你选,都能保证宾主尽欢。

不过,若我们想当然地认为广州城里几百多年来一直是这样,那可就大错特错了。其实,在清代,广州最早出现的不是茶楼,而是茶摊。光绪年间,著名文人徐曾在其笔记《清稗类钞》中写道,他见到广州街头有一些杂货铺兼作茶水生意,卖得最多的是“王大吉凉茶”,还有正气茅根水、罗浮云雾茶,店里不设座位,行人站着喝茶,喝完走人,这种模式,跟现在的凉茶铺一模一样。

其实,若说现在的凉茶铺是从当年的茶摊发展起来的,倒也颇符合逻辑呢。继茶摊之后,广州街头又出现了简易版的茶馆。根据相关文献的记载,大概是咸丰同治年间的事,这种简易茶馆一般开在窄小街巷或码头附近的平房铺面内,陈设十分简陋,店内摆上木台木凳,门口挂一个招牌,上面写上某某“茶话”。这里的茶价十分便宜,每人茶位费只需二厘(当时一角银币折合70多厘),故此才得名“二厘馆”。

茶价如此便宜,自然没有好茶,各家“二厘馆”泡茶用的多是碎茶叶甚至茶叶渣子。不过,“二厘馆”的客人大多是码头苦力、黄包车夫、泥瓦匠之类,他们不过是图一个歇脚解乏的地方,并不讲究茶好茶坏。除了卖茶,“二厘馆”也卖点心,唱主角的是沙河粉,此外还有油条大包子之类。20世纪初,有一北方文人来到广州,起初对看上去油腻腻脏兮兮的“二厘馆”望而却步,等鼓起勇气进去,要了点东西尝了尝,才发现味道真不错;再仔细一问,附近的黄包车夫泥瓦匠,对哪家“二厘馆”的点心味道好,哪家味道马马虎虎,都门儿清。

寿命长久的“二厘馆”,就算只做粉面、油条、包子之类,也总有一两手绝活,让人吃了还想吃。所谓“食在广州”,连最便宜的“二厘馆”也不例外。有意思的是,百多年前的“二厘馆”,狭窄的厨房是一律设在门口的,油条、大包就堆在窗口,客人一望便知,想吃啥就叫啥。据文献记载,今天遍布街头的粥粉面店的“祖宗”,就是当年的二厘馆,如今,它们大多还是这样的布局,可见保留了“二厘馆”的遗风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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